传染病专家赵敏：“病毒窝”里的女汉子

中国科学家

一提起传染病，很多人可能会闻之色变。据医学统计，全世界共有60多种感染性疾病，其中传染病就有39种。在抗击传染病的战场上，注定是不同寻常的。

作为全国最大、全军唯一的传染病医院——解放军第302医院，拥有着一支医疗战线上的“特种部队”，一群守护人民的防疫卫士，该院感染性疾病诊疗与研究中心，则是病毒防控的核心阵地，俗称“病毒窝子”。因为来到该中心就医的，都是国内外传染病中的疑难杂症。工作在这里的人，长年累月要与可怕的病毒、细菌打交道，每天面对无数的传染病患者，每天接触大量的传染性物品，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感染……

然而却有这样一位“女汉子”，在“病毒窝子”里一干就是31年，而且一有疫情，总是冲到最前线。抗击“非典”、防控甲流、汶川抗震救灾、防治禽流感等多起突发公共卫生任务，她的身影总是活跃在疫情处置的最前沿……几十年间，她成功处置过20多起疾病疫情。

她就是全国三八红旗手、享誉军内外的疫情防治女专家、解放军第302医院感染性疾病诊疗与研究中心主任赵敏。

艾滋病患儿的“妈妈”

上世纪90年代初，艾滋病被认为是传染性很强的“超级疾病”，在大家都还谈“艾”色变的年代，赵敏所在的感染科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收治了国内第一例艾滋病患者。时任主治医师的赵敏在医院老专家王凝芳的带领下，对艾滋病进行了血清学、免疫学、病毒学、细胞学、病理学及发病机制等系统研究，并且取得了多项填补我国空白的研究成果。

“那是一个谈‘艾’色变的年代。”赵敏说，有的医生不慎被针扎了，有的沾染了患者的血液，在缺乏全面防护知识的情况下，对于病人的救治，凭的是医生的勇气和责任，以及军人的一腔热血。

从此，赵敏便把艾滋病这个世界性医学难题当成自己临床科研的一个主攻方向，曾多次深入我国“艾滋病村”，治疗艾滋病患者。她不仅注重患者身体疾病的治疗，更是把目光投向了这群“特殊患者”的心理抚慰。

第一次来302医院就诊的艾滋病患者都会拿到一张粉红色的卡片，上面印有赵敏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电话。每天赵敏都会接到许多艾滋病患者的电话，有咨询病情的、有倾诉心声的，他们每个人都把赵敏当成了亲人，称之为“知心大姐”。她告诉记者，最让她牵挂的，是一个远在外地的“儿子”，这还得从几年前赵敏的一次巡诊说起。

2005年，赵敏作为艾滋病防治专家前往安徽为艾滋病患者看病。一位老人抱着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找到赵敏，一见面就哭着恳求救救孙子。

赵敏询问得知，年仅８岁的小辉（化名）是一名艾滋病孤儿，父母因为卖血感染上艾滋病病毒而早早离世，他只能和年迈的爷爷孤苦相依。经仔细检查，赵敏发现小辉感染上了丙肝。由于正处在发育期，短时间很难有效控制病情。赵敏开完药后嘱咐老人：“孩子正在长身体，身体各方面指标不稳定，记下我的电话，治疗期间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系。”

回京后，赵敏一直惦记着小辉，经常给他打电话，叮嘱在治疗期间的注意事项，并寄一些书本和营养品。在一次通话中，小辉突然问赵敏：“您能做我的妈妈吗？”“当然可以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就是你的妈妈！”赵敏欣然答应，从此便有了一个在安徽上学的“儿子”。

随着身体发育的加快，小辉的病情也偶尔出现波动。赵敏便让他定期来302医院检查治疗，每年暑假，赵敏都会到北京站接“儿子”小辉来北京住几天，并根据病情变化调整治疗方案，逐渐取得理想的治疗效果。

如今，已经上中学的小辉在各个方面都恢复得不错，也没有出现并发症，学习成绩还名列前茅。每当有人问起他的家庭情况时，他总是自豪地回答：“我的‘妈妈’在北京上班。”

翻医书、看文献、请教外国专家、进行大量临床试验……30多年过去了，赵敏带领的科研团队与军队其他研究艾滋病的医教研究单位“联姻”，并将各阶段性的医疗成果进行综合集成，应用于临床，使解放军第302医院感染性疾病诊疗与研究中心在艾滋病救治水平稳步提升的同时，已发展成为国家级艾滋病药物验证基地，并跨入国家艾滋病免费抗病毒治疗定点单位的行列。赵敏也成长为国家卫计委艾滋病临床专家工作组成员。现在她又把目光放在了对艾滋病免疫病理及服药依从性方面的研究上，并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非典”中与死神擦肩而过

2003年3月，“非典”病魔横行，北京抗击“非典”的第一枪率先在302医院打响。3月8日傍晚，赵敏所在的科室收治了三位特殊病人，其中一位刚从南方来到北京，高烧不退，她的父母也被传染，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在病原不明的情况下，赵敏对病人进行了细致的检查，结果各项指标都显示：三人都是北京市首批输入性“非典”患者。

在紧急抢救中，患者的呼吸道不断喷出大量分泌物，溅到医护人员的身上。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挽救生命，赵敏顾不上满脸被喷到的分泌物，一遍一遍地为患者按摩心脏，分泌物还在不停地喷出……抢救持续了6个多小时后，赵敏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清洗间，做了简单的梳洗后又回到三位患者的身边。

随后，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包括赵敏在内，参与抢救的15名医护人员全被感染了“非典”病毒，相继倒在了抢救患者的岗位上。

赵敏住进了自己熟悉的隔离病房，“非典”病毒曾使她先后6次病危。回忆面对死亡的经历，她泰然处之，只是说“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所做的是医生的职责和军人的使命。”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治疗，赵敏凭着坚强的意志挺了过来。在康复出院的当天，她又主动请缨，要求重返抗击“非典”的战场。她说：“我是科室主任，站起来后必须回到指挥岗位上。而且我身上已经有抗体，不会再被感染。”就这样，赵敏与“非典”病魔激战了106个日夜，挽救了30多位濒临死亡的生命。

出生入死疫情一线

在302医院的院史馆里，珍藏着一面由75名患者亲笔签名送给赵敏的特殊锦旗，锦旗上“解病患医术高超，暖民心医德高尚”14个大字，不仅是对赵敏医术医德的最好诠释，而且也诉说着一个惊心动魄的疫情处置故事。

2011年年末，某地突发群体性发热事件，患者咳嗽、流鼻涕、高烧持续不退，而且疫情波及范围迅速扩大，传染人数不断上升，从出血热、甲流、流感，到炭疽等传染病被一一否定后，一度引起了民众的恐慌。

当天下午，正在出门诊的赵敏接到了处置疫情的紧急通知后，在当晚11点赶到疫情现场，经过检查、结合检测报告等多种情况分析后，赵敏说：“这是一种新型经呼吸道传染的疾病，应该检测支原体、衣原体和腺病毒！”随后，有关部门对这三项指标进行了检测，果然发现腺病毒呈阳性，最终锁定突发疫情的罪魁祸首——55型腺病毒。

找到了传染源，确定了病因，疫情很快得到了控制。一位患者病情严重，多次出现呼吸衰竭，赵敏24小时守在病床前，随时观察病情发展，修改治疗方案，经过4天4夜的抢救，终于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患者出院时紧握着赵敏的双手说：“在病房看到您都是戴着口罩，虽然看不见您的脸，但声音我早已非常熟悉，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为了提高当地医护人员对这种新型传染病的诊疗水平和防护意识，赵敏一边指导救治患者，一边加班加点组织编写了诊疗方案和防护手册，并深入当地基层医院和卫生院进行相关知识的宣教普及。

从进驻疫区到疫情扑灭，直至完全解除疫情警报，赵敏在疫情现场夜以继日地奋战了一个多月。谁料2012年的春节刚过，“55型腺病毒”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这次，赵敏组织编写的“方案”和“手册”成为了控制疫情的关键。她与当地医护工作者一道救治患者，使疫情完全得到控制。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经历一次次的险情，使得平时温文尔雅、举止端庄的赵敏，一旦到达疫情现场，立马就变成了一个身经百战的指挥员，视死如归，指挥若定，以准确的判断、高超的技术救死扶伤，体现出一个传染病防治专家的大家风范。她所在的科室，也成为302医院收治病种最杂、收容患者最多、病情变化最快、防控各种病毒的核心阵地，在全国闻名遐迩。

人物小传

赵敏，主任医师、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解放军第302医院感染性疾病诊疗与研究中心主任，国家卫计委艾滋病临床专家工作组成员，军队性病艾滋病专家咨询小组副组长，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防治艾滋病专家组成员。

非典时期工作照（左一为赵敏）

记者：尹若雪，特约记者洪建国

来源：《生命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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