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与浦东｜陈凯先院士：与浦东“药谷”同行

陈凯先初到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时，他的恩师嵇汝运院士对于新药的发现特别重视。但是当时的药物研究全凭经验以及“运气”，用各种各样的配方来尝试组合。要找治疗某种疾病的药物，就建立一个体外或者动物的模型，拿一些药物去试验，观察有没有效果，有没有毒性。这是一种非常盲目和随机的筛选，周期长、成本高、效率低下。

“以前的我们是在偶然中寻找可能，有可能花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筛选了1000种化合物，但一个都做不成药物。事实上，在人类历史上，一些重要的药物都是通过一些偶然的机会发现的，比如青霉素的发现就是一个偶然。”陈凯先说。

在20世纪60年代，科学整体的发展和进步产生了理性的药物设计与药物的个效关系研究，即观察药物的化学结构，以前推崇的定性的药物关系变成了定量计算。量子力学和量子化学的发展，使得分子与分子的相互作用可以实现计算；生物学的发展让科学家们得以基于某个分子靶点进行高通量筛选，根据靶点蛋白质的结构、药物代谢酶来设计相应的药物，并通过计算机进行模拟。

在担任上海药物研究所所长期间，陈凯先深刻认识到：“药物所作为我国新药研究的国家队，对提高我国药物研究的创新能力负有重大责任”。陈凯先进一步解释说，这样的科学巨变让人类产生一个设想，衣服可以服装设计，房子可以建筑设计，药物是不是也可以设计？以前寻找新药，科学家是拿一大把钥匙去开锁，现在，科学家开始研究锁的结构，为了打开这扇门专门定制一把钥匙。他意识到：当前新药的研究领域已经发生了改变，由理论化学（量子化学）、计算机科学与分子生物学等学科交叉催生出的计算机辅助药物设计新领域，才是新药研制的前沿领域。

在当时国内“一穷二白”的困难条件下，陈凯先带领团队对药物设计方法和技术进行了系统研究。他曾远赴偏远地区的涉密单位应用大型计算机，经常一干就是几个月，不辞辛苦，研制新药。

在药物所的工作过程中，即使条件万分困难，陈凯先带领药物所成员，努力记录下每一次研究的成果，整理成书籍，供给更多人学习。他和同事共同主编了《计算机辅助药物设计：原理、方法和应用》，成为我国该领域最早著作，成为国内首次应用量子化学从头算法研究药物和生物分子。陈凯先先后发表300余篇论文，提出了对药物设计方法进行的重要改进与创新。这些著作，引导和培养了一大批的青年科技人员进入这个新兴领域。

上海药物研究所外景

上世纪90年代末，上海实施“聚焦张江”战略，1996年上海市政府和科技部等决定共建“张江国家生物医药科技产业基地”，陈凯先受邀参加了签字仪式。1999年，上海市副市长兼浦东新区管委会主任周禹鹏找陈凯先谈话，希望上海药物研究所能搬迁到浦东张江，作为所长的陈凯先心知肚明当时的张江总体建设还不成气候，对外界的吸引力也相对较小，周边的配套设施还不完善，但是作为一名具有战略眼光的科学家，他表示：“一个研究所的发展，一定要投入到国家发展的战略里，不能游离在外面。国家要发展生物医药，要把它打造成国家创新的热点，张江又是发展的基地，应该积极地投入进去，才能够起好国家队的作用。”他带着团队经过多次论证，无数次的实地考察，把结论想法上报了上海市。中科院上海分院领导对此都很支持，并将上海药物所搬迁浦东纳入“知识创新工程”积极推动。

关于搬迁，所内自然是有不同的声音，因为在旧址附近有许多中科院的单位，各所之间交流方便，配套设施也比较熟悉，学术交流密切。鉴于这些原因，有的同志担忧药物所孤军搬迁至浦东，离开了中科院的整体支撑，如何发展。有一位兄弟单位的老领导也对陈凯先说：“凯先，你当这个所长是有责任的，不能让人家说你把所给卖了啊！”面临了各种压力的陈凯先，主动拜访所里所有的老院士、老领导，与他们探讨以及诉说搬迁举动的想法，在进一步讨论后，他们在全所会议上明确赞同搬迁浦东，支持药物所在新时期开拓创业。最终在全所的理解下，药物所迈出了关键性、历史性的一步。2003年3月，在张江建设起了一个崭新的药物研究所。

如今，中科院上海药物研究所已经在张江走过十多个年头，发展成为国内领先、国际知名的药物设计和发展的研究中心，融入了国家和上海创新发展的大潮，科研条件有了极大改善，人才引进和国内外合作也迎来良好的发展势头，助力上海成为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生物医药创新中心。中科院上海药物研究所正在张江这片土地上，不断地发光发彩。

自从药物所搬迁到浦东，陈凯先就扎根在了张江“药谷”。2005年3月，陈凯先又出任上海中医药大学校长。在他的组织和推动下，中医药的传承和创新不断推进，学校承担和完成了多项重大研究项目，取得“中医四诊仪”等一批优异成果。陈凯先非常重视人才的引进。中药学院院长徐宏喜，曾经长期在国外和香港从事中医药研究，陈凯先通过种种努力把他引进回来。聘任仪式当天，陈凯先不巧赴京参加重要会议，但仍特地飞回上海为他颁发聘书。徐宏喜说，自己深为陈凯先的人格魅力所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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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先院士参加浦东科技活动

忙碌的科研工作之外，陈凯先还先后担任浦东新区和上海市科学技术协会主席，带领着科技工作者共同推动上海的科技创新。

2006年，在浦东新区科学技术协会的换届选举中，陈凯先被推选为科协主席。任期内，他带领浦东科协实施了一系列重要举措：在全国率先推行地区性科普工作评估制度，会同科委、区财政局创立重大科技科普活动专项基金，以政府引导社会多元投入方式支持发展科普事业，共投入经费3950万元，吸纳社会资金2.2亿元，激发了全社会的创新活力。浦东科协通过实施《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计划纲要》，创新科普机制，创建和完善科普教育基地，突出科普品牌活动亮点。截至2012年，创建、完善教育基地54家，建有科普示范社区18家、科技教育特色示范校75家、培育形成大学生科学商店30家，浦东新区科普教育资源初具规模。

2011年，陈凯先又当选了上海市科协主席。在他看来，科协就是一个巨大的智库，应该围绕上海市委、市政府大的战略决策，组织上海的科技工作者建言献策，做好战略研究工作。期间，市科协充分发挥高端人才库优势，支撑市委、市政府决策取得积极成效，搭建各类科普活动平台，为提高上海公民科学素质，助力上海科创中心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陈凯先的带领下，上海市科协以做好人才举荐、表彰为契机，使更多的科技英才脱颖而出，营造有利于创新创业的社会氛围。譬如上海市科技精英，截至2019年，已有67人成为两院院士，成为推动上海市、全国乃至国际科技进步、创新发展的重要力量。陈凯先自豪地说：“这些成绩的取得第一说明我们推动了上海科技人才的培养，第二说明我们评选的标准还是很准确的。”“科技创新要有一点‘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定力。”陈凯先表示，科技发展和创新要扎扎实实花功夫，不能急功近利。

陈凯先院士（右二）接过中科院院士上海浦东活动中心名誉主任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