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益思】星座占卜：一个美丽的错误

在大众媒体上，“星座运程”一直是一个热门的话题，运程按星座、按日期指导人们的生活和工作，大受欢迎。然而，我们仔细看一下“星座运程”，也就是利用星座进行占卜这件事儿，它只是一个自古以来认识上的“美丽”错误。

星座是什么？星座是天文学家为了便于认识天体，把星空划分成较小的区域。古希腊天文学家把当时在北半球能够看到的星空划分成了48个星座，包括我们熟悉的大熊座、小熊座、猎户座、仙女座，还有黄道星座。他们把主要亮星连成线，连成图案，想象成人、动物或者神仙，星座的名字由此而来。当然，别的国家和地区的天文学家也有自己的星座划分法，尽管与古希腊有很大的不同，但都是对星空进行区域划分，以准确地找到和记录天体的位置。

许多人是从“黄道吉日”这个迷信用语了解到黄道的，黄道指的是太阳一年之中在恒星背景上走过的轨迹，是天空上的一个大圆。它所经过的那13个星座，就是黄道星座。日月食、行星运行等现象都发生在黄道上或黄道附近，天文学家们因此重视黄道星座。我们用的日期和时间，如年、月、日、时、分、秒，都是起源于日月运行的周期。为了精确地跟踪太阳周年运动规律，天文学家们就必须弄清楚它在黄道上，也就是相对于恒星背景上的准确位置。

古希腊天文学把黄道一圈360度平均分成了12份，每一份跨越30度，称为一个星宫，用一个黄道星座来命名，这就是黄道十二宫。春分点（黄道和天赤道的一个交点，黄道经度为0度）之后30度为白羊宫，太阳在春分这一天（3月21日前后）离开双鱼宫进入白羊宫，这也就是为什么占星术会称在3月21日到4月20日出生的人的生日星座为白羊座（其实应该叫白羊宫）。在夏至这天（6月22日前后），太阳走到黄道经度为90度，进入巨蟹宫，占星术称在6月22到7月22日的人的生日星座为巨蟹座。其实，这些日期都是来自天文学家计算出来的历法（现行公历）。

所以说，星座是天文学家在星空上设置的坐标，黄道十三星座、十二宫则是黄道上的坐标，是为了计算日月星辰的运行以获得历法日期。

那么，作为天文学家的工具，它们是怎么与占星术关联到一起了呢？

古人对于宇宙星空十分好奇，天上各种变幻莫测的现象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它们是否与生活存在直接的关系，会带来便利、幸福或者灾祸？他们普遍认为存在超自然的神灵，高高在上的宇宙星空是家国天下的主宰。中国古代帝王自称“天子”，“天文”就是“天上的文字符号”，上天通过天象的变化昭示人间政事的得失，天文学家要为帝王提供占星咨询。比如张衡就曾经用“天人响应”来解释地震的发生，劝告皇帝要修德明政、励精图治。

古希腊发展起来的占星术也相信通过观测天上日月星辰的位置，可以预知人间变化。只不过，这种占星术更具有个人色彩，他们认为宇宙星空是大宇宙，人体是“小宇宙”，人的身体状况和性情智慧都与日月星辰的运行状况相关。古希腊占星术把哲学家们提出的组成万物的四元素——土、水、气、火的属性赋予黄道十二宫，也是就有了土象星座、水象星座、风象星座、火象星座之说。在古老的“人体十二宫图”上，人体从头到脚绘制着黄道十二宫，表示它们会影响人体相应部位的健康状况。占星术也被应用于医学，古希腊医学家希波克拉底曾经说过：“不懂占星术的医生就不是好医生。”

古希腊著名的天文学家托勒密写了《天文学大成》这样的天文学巨著，又写了《占星四书》这样的著作。他相信占星术，认为人们可以明显感受到日月星辰对地上万物的影响，“不难对自身的命运和秉性做出类似的推测——即使在一个人的胚胎形成期，我们也可以感知此人的性情，预知他的体型、心智容量，以及日后祸福……”尽管有很多学者反对占星术，但占星活动无论是在宫廷还是民间都风靡了上千年。

在今天，天文学家早已抛弃了占星术，可为什么它还会如此受欢迎呢？一是占星术借助古老的神秘主义和公众对于天文星相知识的缺乏进行忽悠。如果公众对天文学知识有更多的了解，知道占星术其实是一种牵强附会，是对“宇宙和我们之间的联系”的模糊猜想，也就不会相信占星术了。

二是占星术采用巧妙的语言艺术、借助语言的笼统和模糊性对属于不同星座的人的性格进行描述，误导人们相信其描述都“挺准的”。心理学告诉我们，人在心理上有多方面的需求，人的性格是复杂多面的。如果我们抹去星座名称，仔细看看那些与星座对应的“性格”和“注意事项”，其实都是模棱两可，适用于所有人。比如“渴望独立自主”“安静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坚定的心”“由于漫不经心，很容易发生意外”“应该加强锻炼”云云。这些语言巧妙地恭维我们，让我们获得被尊重和理解的错觉。

尤其是，占星术通过所谓“星座运程”，把一切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原因归结于日月星辰的运行，而不是我们自身的责任，这又让我们如释重负——不是我们不够努力，只是我们运气不好。占星术不会指出我们自身的错误，也提不出任何有积极意义的建议，它只是一碗没有营养的“心灵鸡汤”。

自从16、17世纪科学革命以来，现代天文学的发展，不断打破了古人对于宇宙的想象。在古人眼里，即便是“大宇宙”，其尺度也非常有限，因此能影响人间。但随着科学的发展和观测手段（如天文望远镜）的不断进步，我们已经认识到，宇宙之大绝对超乎我们的想象：即使最近的恒星也离我们有4光年之遥，天空上组成星座的那些亮星的距离动辄数百光年、甚至上千光年，仅仅从速度上说，“天人响应”就根本没法实现。其他学科的发展也为我们提供了关于健康、性格、个人成长、国家命运等的科学认识，神秘主义的解释早已被抛弃。

随着我们对太阳系、恒星、银河系，乃至整个宇宙演化的认识，天文学家们逐渐认识到：我们和宇宙之间的联系是相当密切的，这种联系从遥远的过去就开始建立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来自于宇宙大爆炸之后的演化过程，包括构成我们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是在宇宙诞生、恒星演化的过程中才形成的。没有这个演化过程，就没有太阳系、地球和我们。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科学的发展既颠覆了占星术这种古老迷信，又发现和重建了我们和宇宙以及星空的真正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