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位建筑学家,他的名字也许对于普通人而言有些陌生,但他设计的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雨花台公园中轴线等建筑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把一生的心血倾注在建筑学上,用一件件精品力作为城市铸就地标,让“凝固的艺术”绽放光彩。
他,就是我国建筑界的泰斗--齐康院士。
南京雨花台烈士陵园纪念馆、梅园新村周恩来纪念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三座纪念馆都是南京著名的地标建筑。它们的设计,都出自建筑学家齐康之手。
齐康擅长城市规划、城市设计与风景设计,在建筑学界深耕60多年,主持和参与设计的作品遍布各地:人民英雄纪念碑,毛主席纪念堂,苏中七战七捷纪念馆、碑,淮安周恩来纪念馆,福建武夷山庄,河南省博物馆,福建省历史博物馆,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扩建工程,等等。
这些建筑中,最令齐康动情的,是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
1984年,齐康收到设计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委托。当他站在江东门大屠杀遇难同胞丛葬地遗址旁,面对那一根根无名白骨时,内心被巨大的悲怆感和使命感占据。
他想起了父亲齐兆昌。1937年底,南京沦陷后,父亲担任国际安全区金陵大学难民收容所所长,为了寻找难民,他曾经被日本兵的刺刀顶在胸前,多亏外籍同事呼救才幸免于难;父亲曾应邀到老家天台讲述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情况,演讲中,因情绪激动昏倒在讲台上。他还想起,哥哥的老师在日机的轰炸中失去性命;1942年,他跟家人从浙江回宁,在上海码头时,日本人用皮鞭抽打着旅客,催促他们下船……
祭奠和重生,齐康把这样的理念融进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设计。建成后的纪念馆,黑灰为主色调,间以黄色。齐康的恩师杨廷宝先生主张,一座好的建筑,不应该超过三种颜色。齐康赞同并践行恩师的主张,但他绝不拘泥于任何固定的形式,而是不断进行创新。
纪念馆的纪念墙后面,是一片由粗糙鹅卵石和黄沙构成的广场,广场周遭是茂盛的青草。“沙土和草,是生与死。”强烈的齐康式美学风格扑面而来,人们走到这里,无需开口,在内心就开始了与历史和时空的对话。
在科学、艺术与历史中寻找共鸣,因地制宜设计最理想的作品,“让人看到这个建筑就像是从这个环境里长出来的”,这是齐康一生的追求。
每周至少三天时间,齐康都会“坐镇”东南大学逸夫建筑馆。除了处理日常公事,他还会做一些“私事”。
比如,读一读文学和历史。在齐康的人文书单上,有莎士比亚、托尔斯泰、司汤达、雨果的文学作品,也有中国历史和俄罗斯历史。
“你看,雨果写到巴黎的城市样貌,写到巴黎圣母院:它已不是罗马式教堂,可也不是哥特式教堂,这座建筑不属于任何类型。巴黎圣母院不同于图努斯修道院,没有以半圆拱为准则的建筑物共有的那种见方见棱的稳重厚实感、宽大的圆顶、冰凉的裸露的质感以及雄浑的气势。”
在野外写生。长于绘画的齐康,曾“按书索骥”,一一去寻找那些建筑,并用笔将它们定格,如今,这些画作已经结集出版。
齐康说:“建筑是有情感的建筑,建筑是可以说话的建筑,建筑在暗示着什么。对我来说,南大的西南大楼、东大楼,还有南京的圣保罗教堂,有我父亲的身影在上面。”
齐康的父亲齐兆昌,是我国著名的建筑学家,圣保罗教堂、南京大学西南大楼、东大楼、小礼堂,都是他的作品。小时候的齐康钟爱绘画,土木工程专业出身、改行从事建筑的父亲,发现了他的这个天分,就教他用比例尺绘画。齐康的第一堂建筑课,就从测量自家的房间开始。
齐康曾师从中国“建筑四杰”中除梁思成外的杨廷宝、刘敦桢、童寯。三位先生给了他很深的影响。而没有成为梁思成学生的齐康,却在2000年荣获了首届中国建筑界的最高奖“梁思成建筑奖”。对齐康来说,这也是一个弥补。
齐康对江南水乡有着深厚的感情。他的小学生活,在老家浙江天台度过。那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小城:手持铜戒尺的先生会打人,做不出作业要在嘴巴上画红圈子;一个人孤单单在街上走,看得见山泉从青石板缝里流过去……
那些看似孤单的记忆,温暖了他的一生。成为建筑学家以后,他把童年的爱,转化成了对江南水乡市镇城市化进程尴尬处境的关注。
1990年,齐康主持编著的《江南水乡一个点--乡镇规划的理论与实践》出版,这本书以无锡杨市镇为点,通过对经济、人口、工业、农业、基础设施等综合深入的调查和规划,勾画出了一个新集镇的现实的图景。
既尊重传统又勇于创新,这是齐康所有作品共同的特质。这一点,也是齐康对学生的要求。
在2009年出版的《建筑创意》中,齐康写道:“我和我的学生在中国改革开放的浪潮中有了这机遇并得到了实践……我们一步又一步地走,师生教学相长、互补,共同提高,但走的路并不平坦,有喜悦也有坎坷。毕竟我们是向前走了。”
作者:夏文燕 白雁
编辑:谢长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