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在辅助生殖领域的应用和研究进展

撰写 |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妇产科医院 曲凡

不孕症是一种特殊的生殖健康缺陷，严重影响着育龄夫妇的生活和家庭和谐关系。近年来，全世界不孕症的发病率日趋上升，根据WHO的预测，不孕症可将成为仅次于肿瘤、心脑血管病的第三大疾病，因此国内外学者都在积极寻求不孕症的有效治疗方法。

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n vitrofertilization and embryo transfer，IVF-ET）是近年来西医治疗不孕症的重要手段之一，是分别将卵子与精子取出后置于培养皿内使其受精，再将胚胎前体受精卵移植回母体子宫内发育成胎儿的一种辅助生殖技术（assisted reproductive technique，ART）。目前以IVF-ET为核心的ART在我国得以广泛开展，几十年来ART迅速发展，新技术层出不穷，如胚胎与卵子的冷冻保存，睾丸精子吸取技术，卵胞质内单精子注射，体外卵母细胞培养技术以及卵细胞核移植技术等。虽然IVF-ET技术水平不断提高，但其最终的成功率仍较低，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不孕患者的期待，且IVF-ET过程中的相关伴随病理状态缺乏有效干预措施。

中医学凭借其独特的理论体系和疗效，在IVF-ET中的应用也受到关注。中医药治疗不孕症历史悠久，但不孕症的病因病机复杂，历代医家学者对不孕症的认识多样，治疗手段更是不一而足，加上现代中医在辅助生殖领域的应用缺乏科学、系统的有效性、安全性研究，未能提供充分的临床应用证据。

在此背景下，曲凡团队通过针刺和中药组合物这两大类中医药疗法，从多角度探讨中医药在改善IVF-ET结局方面的作用，发现针刺和中药组合物可以通过干预IVF-ET的多个关键环节，多维度地提高行IVF-ET助孕患者的妊娠率，也可以一定程度降低西医促排卵过程中的副作用，主要体现在改善卵巢功能、提高卵子质量、预防和降低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的发生以及减轻情绪障碍等方面。

同时，项目组采用可操作性强、参数相对明确的针刺及中药组合物作为干预手段，通过前瞻性、随机对照试验结合系统评价，进一步优化干预方案，为临床应用提供循证医学证据与理论指导，有助于推动建立针刺及中药组合物在辅助生殖领域的规范化应用体系。

多项研究表明，接受IVF-ET的不孕女性极易表现出焦虑、抑郁等情绪特征。这些不良情绪可能来源于对受孕的渴望、高昂的治疗费用、频繁的抽血、检测、肌肉注射、各种并发症的副反应以及受孕方式的特殊性等。

项目组从改善患者情绪障碍的角度，探讨中医药在IVF-ET中的应用价值，首先发现针刺疗法中的耳穴贴压对行IVF-ET妇女具有降低焦虑水平以及改善妊娠结局的作用。随后项目组采用一种新型的针刺疗法——经皮穴位电刺激技术（transcutaneous electrical acupoint stimulation，TEAS），该疗法操作简便，无创伤安全性高，参数明确可重复性高，易于临床推广，探讨了TEAS对行IVF-ET助孕患者的焦虑水平的影响。

项目组研发一种用于缓解体外受精-胚胎移植中焦虑情绪的中药组合物，该中药组合物在缓解体外受精-胚胎移植中焦虑情绪方面具有明显优势，并进行临床推广应用，取得满意的疗效，且无不良反应发生。

针刺疗法中耳穴贴压、TEAS以及中药组合物，均可以有效降低行IVF-ET助孕患者的焦虑水平，从降低患者负性情绪的角度，明确针刺及中药组合物对改善IVF-ET结局的作用。在整个IVF-ET的过程中，患者的卵子质量、受精率、胚胎质量等均是影响妊娠率的重要因素，项目组从改善卵巢功能，提高卵子质量、受精率和胚胎质量，降低副反应等不同环节出发，通过针刺和中药组合物干预多维度地提高IVF-ET的妊娠结局，在辅助生殖领域推动建立经济、有效、易于推广的中医药规范化应用体系。

项目组发现，TEAS疗法对提高卵子质量及改善妊娠结局有积极作用，这可能与提高卵泡液中下丘脑神经肽Y的表达水平有关；同时发现常规IVF中血清胎球蛋白B水平与卵子成熟度及受精率有关，为进一步科学评价针刺和中药组合物在IVF-ET中的临床应用价值提供了新的指标；研发了一种用于预防体外受精-胚胎移植中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的中药组合物，旨在避免或降低药物刺激卵巢带来的不良反应，有效维护行IVF-ET患者的卵巢功能。

此外，项目组还研发出一种用于治疗体外受精-胚胎移植中亚临床甲状腺功能减退的中药组合物，从甲状腺功能减退方面入手，通过干预行IVF-ET过程中影响患者妊娠的重要因素以改善IVF-ET的妊娠结局。项目组基于临床研究结果并结合系统综述和荟萃分析，科学性地评价针刺及中药组合物在IVFET助孕中的优势和不足，在国际上首次公开发表了《电针和经皮穴位电刺激技术在生殖医学中的应用》的专家共识，为临床规范化应用提供了循证医学证据和理论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