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全国各级各类国土空间规划正在加紧编制中,迫切需要新时代规划理论与方法的指导和域外经验的借鉴。梁鹤年教授曾任加拿大女王大学城市与区域规划学院院长,其研究领域包括国土空间规划与中西文化比较等,庄少勤副部长曾高度评价“梁先生不仅是位融汇东西的规划思想者,也是位知行合一的规划实践者”。按照部领导有关加强理论研究的要求,经学会领导研究,并通过与梁鹤年先生本人沟通,特在中国土地学会平台开设“梁鹤年的思维”专栏,陆续推出梁鹤年系列规划学术成果,以资借鉴,敬请关注。
在《建议》的内容中,最大的板块是12个“重大任务”。在讨论每个重点领域的“开场白”中,差不多所有都提到“战略”。但是,当讨论到与国土空间规划有切身关系的“优化国土空间布局,推进区域协调发展和新型城镇化”(第八部分)时,在短短65个字的“开场白”就用了4次“战略”,远超其他领域的讨论。原文节录如下“坚持实施区域重大战略、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主体功能区战略,健全区域协调发展体制机制,完善新型城市化战略,构建高质量发展国土空间布局和支撑体系。”可见,国家对在“优化国土空间布局,推进区域协调发展和新型城镇化”这3个领域上,对“战略”是何其重视。
如果比较《建议》中这3个领域的“战略”,可以发现3种不同的战略方向(第29、30、31条)。1、有关“主体功能区”(“构建国土空间开发保护新格局”)的战略方向是“支持”(是辅助性):“支持城市化地区高效……”;“支持农产品主产区增强……”;“支持生态功能区把发展重点放到……”;“支持生态功能区的人口逐步……”,等。2、有关“区域协调发展”(“推动区域协调发展”)的战略方向是“推动”(是主动性):“推动西部大开发……”;“推动东北振兴……”;“促进中部地区加快……”;“鼓励东部地区加快……”;“推进兴边富民……”;“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推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等。3、有关“新型城镇化”(“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的战略方向是“推进”(是主动性):“推进城市生态修复……”;“推进大中小城市……”;“强化历史文化保护……”;“加强城镇老旧小区改造……”;其他的“增加”、“完善”、“扩大”、“深化”,等。
让我们聚焦“主体功能区”部分(第29条)。条目是“构建国土空间开发保护新格局”。前提是:(1)立足资源环境承载力,(2)发挥各地比较优势。目标是:“逐步形成主体功能(城市化、农产品生产、生态功能)三个空间的功能明显、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国土空间开发保护新格局”。行动是:(1)支持城市化地区高效聚集经济和人口;(2)保护基本农田,支持农产品主产区增强农业生产能力;(3)保护生态空间,支持生态功能区把发展重点放到保护生态环境、提供生态产品上,支持生态功能区的人口逐步有序转移。这些就是国家号召的行动(战术方向)。
国土空间规划应怎样回应这个战略性的号召?聚焦点是国土空间规划怎样定位、怎样做贡献。
首先从国土空间规划的职能开始。(1)国土空间规划是什么?(2)在国家的“战术行动”里可做什么贡献?战略性的回应如下。(1)国土空间规划的职能是规划和管理国土空间的使用、布局和分配。(2)国土空间规划的主体功能区战略应该是:“支持城市化地区高效聚集经济和人口;保护基本农田,支持农产品主产区增强农业生产能力;保护生态空间,支持生态功能区把发展重点放到保护生态环境、提供生态产品上,支持生态功能区的人口逐步有序转移“。
让我们用“主体功能区细化”来探讨国土空间规划可做的贡献。
毫无疑问,“主体功能区细化”是国土空间规划的核心职能,也是国土空间规划的重要担当。现提出一个《主体功能区细化构思》(下简称《构思》)作示范。以下是《构思》的摘要。(原文已在《中国土地科学》公众号发表过。)
以下5段文字是《构思》的“摘要”。
现检验《构思》如何配合国家的战略思维。
《建议》的第八部分有3个重点:“优化国土空间布局,推进区域协调发展和新型城镇化”。此中,“主体功能区战略”的作用在“优化国土空间布局”。所以,在逻辑上,“优化国土空间布局”是“战略”,“主体功能区战略”是“战术”。这是中央层次的战略与战术关系。虽然在《建议》里,“主体功能区战略“是用了“战咯“一词,但它实在是达成“优化国土空间布局” (中央的战略)的一个手段(中央的战术)。(总书记特别强调要注意战略和战术的关系。)
在中央层次,“主体功能区战略”是个什么样的“战术”?《建议》中有清楚的战术方向。它是用来“支持城市化地区……,支持农业主产区……,支持生态功能区……”(也包括保护基本农田和生态空间)。总的来说,“主体功能区战略”是个“支持性”的“战术”——支持各主体功能区所在地的地方政府在立足于资源环境承载能力的前提下发挥其比较优势,逐步形成城市化地区、农产品主产区、生态功能区三大空间格局。
到了国土空间规划的层次,这个中央的“战术”就成为国土空间规划的“战略”(见上文有关战略与战术的转移逻辑),指挥国土空间规划的“战术”。在此,“主体功能区细化”是国土空间规划的“战术”;为此,它一定要回应国土空间规划的“战略”,而国土空间规划的“战略”是来自中央的“战术”。因此,对《构思》的评价就应聚焦于它在“支持城市化地区高效集聚经济人口、保护基本农田和生态空间,支持农产品主产区增强农业生产能力,支持生态功能区把发展重点放到生态环境,提供生态产品上,支持生态功能区人口逐步有序转移,形成立体功能明显、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国土空间开发保护新格局”上,是否充分引用《建议》提出的“指导方针”(又称“必须遵循的原则”),和成功回应《建议》列出的“主要目标”。这也是国土空间规划在中央的战略思维下应有的战略意识。
到此,我们可以分析《构思》的内容,逐一去检验每句、每段是如何的配合国家的战略思维。下面用《构思》的前几段作为“示范“。【】号内是<建议>提出的“指导方针”和“主要目标”。
从对整个《构思》的分析,看出国土空间规划确实是在中央给它的职权范围内(分配用地指标),在中央把它调度到的战场上(构建国土空间开发保护新格局),达成中央给它的行动目标(支持地方政府立足于资源环境承载力上去发挥比较优势,逐步形成三大主体功能区的空间格局)。
就此看来,《构思》仍算合格。它完全吸纳和贯彻了总书记在《说明》中强调的系统观念,并清楚和针对性地回应《建议》所列出的“指导方针“和“主要目标“(也就是配合中央的调度和达成中央的战术要求,见表2)。
这只是个“示范”,绝不代表《构思》一定是合适和可行的(《构思》是写在本文之前,并已经发表),主要是展示如何检验国土空间规划工作的战略意识——怎样回应《建议》和《说明》的战略思维。中央的战略思维不仅“指挥“国土空间规划,更可以“启发”创意、创新。任何的构思都应该来自中央的战略思维或可以追踪回中央的战略思维,无论是规划纲要,还是城镇体制的优化、区域比较优势的协调、中心城市的发展,等等。战略意识会使我们特别注意到:(1)这是不是中央给我们的职权;(2)我们是不是在中央调度给我们战场或战线上作战;(3)有没有达成中央给我们的行动目标(哪些目标、多大程度的达成)。
我们打的仗不是为自己打的,是要配合中央的战略和调度,在中央分配的职能范围里,在中央调度的战场或战线上,把中央的仗打好。这不是代表不能有创意和创新的战术,只是强调战略与战术的一致性。只有这样,才可以按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以系统观念去破解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构建一个新的、高质量的发展格局去为全体人民带来美好生活和共同富裕。
梁鹤年,(Hok-Lin Leung),加拿大籍华人。加拿大女王大学城市与区域规划学院院长、教授。(2009年荣誉退休)。曾就读于香港大学(建筑)、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城市规划)、英国剑桥大学(土地经济)和英国雷丁大学(土地发展与管理)。研究范围包括土地与城市规划、基础设施规划、政策分析方法、西方文化基因。发表学术论文近百篇。在加拿大担任联邦财务部顾问,并创办“国家不动产高级官员论坛”、“企业地产高级研修班”,及亚太区驻加拿大大使的“大使论坛”。2003年入选《加拿大名人录》。1986年开始回国讲学,并任我国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住建部、自然资源部高级顾问和专家组成员。除城市规划外,在科技、经济、金融、贸易、文化等方面出版了大量的专著与论文。2002年由中国国务院授予外国专家最高奖——“国家友谊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