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观点：美国白蛾防控的误区与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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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白蛾在我国爆发是2008年，国家林业局作为“一虫一病”来全国调度美国白蛾的防控，2009年在山东德州召开“美国白蛾防控”专题会议，全国几乎所有的森林病虫害防控均到场学习山东美国白蛾的防控经验，从此拉开美国白蛾飞机防控的序幕。

美国白蛾。摄影：中国绿发会

NO.01

取得的成绩

1、政府层面的重视日益加重并形成一个常规

美国白蛾作为一种林业检疫有害生物在国家层面得到认可，并作为一种政府目标考核列入各级政府层层签订责任状来强化林业病虫害的防控。

美国白蛾防控在我国的政治体制下成为一种“政治虫”，各级政府都将美国白蛾的防控责任层层下压，出现问题都将严惩不贷。

2、飞机化学防控已成为一种年度“风景”

美国白蛾成就了飞机防控，几乎各级林业部门都将一年一度的飞机防控林业病虫害作为一种常规列入各级政府预算，不论政府财政压力大小，都会列入，这样形形色色的飞防公司雨后春笋般的成立，在美国白蛾一年一度的招标大战中各显其能，成就了一批美国白蛾的林业农药厂家、农用航空公司和飞防商务公司。

飞机又作为在乡村、县城稍有的天上飞行物，其作业时几乎所有的当地政府分管领导、业务主管部门、电视台、报纸、人手一张的明白纸等均当列入爆点新闻给予每年一度的新闻排行榜，飞防大战每年都会在当地上演，不可谓雷声、雨声同在。

3、飞机防控美国白蛾功不可没

美国白蛾作为外来物种，其独有的习性和北方杨树单一树种，其发生及蔓延速度，传统的地面防治（烟雾机、弥雾机）均无法达到效果（树大、树高），且人力物力巨大，而飞机飞防就很好弥补了这些问题，省时省力且效果立竿见影。这也是飞机化学农药防治作为一种林业灾害应急处理是一种可行的应急措施，目前农业病虫害的无人机防控也是美国白蛾飞机防控另一大景观。

4、美国白蛾防控成果辈出、产业化形成

作为一种国家级的病虫害，国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和科研力量进行研究，各种成果、各种测报、防控手段、设备及机械均形成产业，不论是日本的美国白蛾性信息素、频振式杀虫灯还是烟雾机、高射程打药机、灭幼脲还是病毒、或者是周氏啮小蜂等均是各路神仙、大显身手，美国白蛾防控研究成果、论文和新品发布会不计其数。

总之：美国白蛾在我国是成就了林业病虫害防控。也成就了一批产业，开启了我国林业病虫害防控的新篇章。

美国白蛾的幼虫。摄影：中国绿发会

NO.02

带来的灾害

1、化学防治被作为一种唯一措施是一个误区

化学防治严重背离了病虫害防治的国家政策，国家对病虫害防治有16字方针中“预防为主、综合防治”，飞防本来是一种应急防控措施，却成了当地的一种常规手段、一家独大的局面，形成了林业病虫害防控就是每年一度的“飞机打药”的大会战。

同时，化学防治的滥用又严重制约其他措施的应用，是生物防治、物理防治及测报等均被边沿化、无法撼动化学防治的地位。

化学防治独有的立竿见影防控效果深受当地政府认可，无人敢为其他措施防控不可估量的防控效果承担责任，尤其是生物防控投入大、见效慢的特点，也是在责任面前选择了飞机防治的效果明显。

2、飞机防治造成的次生灾害、生态平衡破坏日益严重

首先，飞机防治的化学农药使用即使采取灭幼脲类农药，也对其他生物造成了歼灭式消灭。防治时机、防治药量、防治工具、防治方法等无法做到“四适一度”，不能精准用药、适量用药等造成二次污染、次生灾害。

其次，飞机防治破坏了生态平衡，飞机防治招标乱象以及监管不力等，无法保障飞机防治的效果，为了效果验收只有加大药量或者改变用药来完成防控效果。苍蝇少的后果是美国白蛾的天敌、或者前期释放的天敌均不得在农药飞防下得以生存，只能功亏一篑。

最后，飞机防治造成林业生态的恶化，化学防治作为一种林业病虫害防治的突发应急手段在美国白蛾防控前期是可行的，但后期必须是多措并举，构建林业病虫害生态防控体系，最终达到林业生态的健康持续发展。

3、飞机防治贻误了生态防治措施的作用

林业病虫害防治的考核指标造就了：轻预防重防治，各级政府、业务部门及当地政府财政都大力投入飞机防治资金，几乎或者没有其他措施实施的资金和长效保障，科技成果也就自然束之高阁。

4、飞机防治贻误了当地森防队伍的建设

飞机防治作为一览众山小的歼灭式防控、立竿见影的效果和飞防公司的宣传误导，造就当地政府、林业主管部门对林业病虫害防控很简单的假象：林业病虫害防控简单到就是飞防，使本来就边沿化的林业病虫害防治技术业务部门显得微不足道，使本来承担社会生态改善的重要部门职能更加弱化。

没有了技术、没有了人，林业病虫害的生态防控就是一句空话，无从谈起其他的防控手段，也无从谈起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平衡啦。

美国白蛾的幼虫——秋幕毛虫。绿会摄影

NO.03

启示

美国白蛾从2008年大规模发生至今还造成持续危害，说明我国的林业生态改善还有待努力，说明飞机防治做法是错误的短视行为，其启示如下：

1、美国白蛾防控必须是多措并举、预防为主的综合防治

美国白蛾的防治就像其他农林重大病虫害防控一样，国家的考核机制也应回到2020年国务院颁布的《农业病虫害防控条例》指示精神上来，注重绿色防控技术应用，注重监测预警，回归到构建区域林业病虫害防控由目前的化学防治到绿色防治。

2、林业病虫害防控绩效考核回到生态指标上来

林业病虫害防控绩效不能一揽子到底，飞防一招吃遍天，必须以生态指标增加为第一考核指标，能不飞就不飞、能少飞的就少飞，实现美国白蛾的多措并举、综合防治的正确轨道上来。

政府要加以引导、宣传，确保林业病虫害绿色防控观念贯彻始终并确保政府资金到位。

3、林业病虫害防必须注重技术队伍建设

林业病虫害防控能否生态防控最大的问题还是人才队伍建设，这一点就类似搞经济建设一样，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话。

美国白蛾的幼虫。摄：绿会融媒

NO.04

建议

1、构建区域美国白蛾的防控体系、形成区域美国白蛾的生态防控长效机制

美国白蛾已经或将长期是我国林业病虫害防控的重大有害生物之一，需要构建区域重大有害生物的监测预警防控体系，实现监测、预测和决策的三者有机统一。

注重美国白蛾的监测预警（成虫、越冬蛹）、结合专家对其生物学特性研究，预测发生趋势，提出具体的防控措施，而不能就是简简单单采取飞防防控手段，要注重监测预警体系建设、重视防控中的绿色防控品投入、重视生物天敌种群的培育来最大限度地维护生态平衡。

2、改善政府的绩效考核机制和政策导向

美国白蛾防控绩效应该把生态指标作为考核项，将如何构建生物天敌种群的建立、培养以及完善作为一种绩效考核指标，回归到美国白蛾的生态防控中来

1）政府绩效考核指标生态化、财政资金导向综合化

以生物种群考核、绿色投入品考核、病毒代替农药飞防等绩效考核指标代替目前的绩效考核指标。

在不增加财政资金投入的情况下，逐年首先区域不同的防控手段（措施）、综合防控，同时考核绿色防控投入品的使用。

2）注重技术队伍建立、注重科技成果转化

林业森防队伍建设是实现林业病虫害绿色防控的重中之重，同时对一些好的科技成果进行转化，提高区域病虫害防控的技术水平。美国白蛾的绿色防控一定是建立在一支业务技术过硬的森林病虫害防控队伍。

一条落在行人书包上的秋幕毛虫。绿会摄

本文只是解读美国白蛾10年后卷土重来的启示，无意贬低飞机防治的作用，而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阐述美国白蛾防控采用多措并举、综合防控或许能达到一个比较好的效果，这也许是一个期许，本文没有阐述美国白蛾防控如何从监测预警、理化诱控、生物调控、生物天敌再到绿色农药全过程绿色生态防控是一个遗憾，我国很多技术专家都在研究并取得一定的成绩，相信不久的将来美国白蛾生态绿色防控将成为主流。

美国白蛾在河北某地。王晓晔供图

一条装死的美国白蛾幼虫。绿会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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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XLH（中国绿发会生物防治工作组专家）核/linda 编/angel

往期回顾

◆美国白蛾在北美“老家”被如何对待？他山之石：需重视生物防治和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

◆绿会GBIF工作组上传美国白蛾（Hyphantria cunea）数据

◆绿会生物防治工作组参加“美国白蛾实用防控技术”讲座

◆美国白蛾出现在北京二环内，毛毛虫爬行速度可达1分钟2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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