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敦金专访 | 守护重症孕产妇 减少出生缺陷发生率

“中国孕产妇死亡率极大程度降低，是我们对世界的最大贡献，这也是新中国成立70年以来最显著的成果。”陈敦金教授谈起近年来学科的发展充满自信。全球每年孕产妇死亡约30万，大多发生于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国家，是社会经济状况及妇幼保健工作极为敏感的指标。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国孕产妇死亡率为1500/10万，2018年全国孕产妇死亡率降至18.3/10万，优于中高收入国家平均水平，我国在围产医学领域中取得了巨大成就。这一成绩的背后则有陈敦金教授的不懈耕耘。

1998年，陈敦金教授牵头创建了国内首家重症孕产妇救治中心，该中心成为国内救治数量最多、救治病种较广的省级重症孕产妇救治中心，其救治范围辐射广东及相邻多个省、自治区。重症孕产妇救治中心成立20年来，已经成为以产科重症患者临床（管理与救治、结局预测、健康教育）、教学（培训、督导）、科研为特色，业务技术水平处于全国前列的国家临床重点专科。近10年来，该中心在广东省内外主持救治各种高危孕产妇6000余例，救治成功率高达98.7％，为降低孕产妇死亡率作出了较大贡献。

陈敦金教授还致力于高危孕产妇管理模式研究和运用，他在国内首先提出“预测-高危孕产妇三色管理-快速反应队伍建立-孕产妇管理技术创新”理论（患者管理平台建立与技术创新），并运用于产科临床，开展了降低孕产妇死亡的主要疾病与并发症的基础研究，在临床上首次提出严重产科出血患者“损伤控制概念”，并已应用于临床患者救治；开发了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重症孕产妇评分系统、高危孕产妇转诊评分系统、子痫前期患者重症评分系统，以及产科出血患者的“ABCDEF”救治模式，这些系统和救治模式在临床救治中实用性强，目前已在全国进行推广应用；针对环境污染物对生物健康影响的研究持续近十年，已获得多项科研立项，并发表相关论文300余篇，并引起国内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作为广医三院的妇产科带头人，2017年度陈敦金教授带领该院妇产科入选中国医院科技影响力排行榜前二十。

在处置产科疑难杂症方面，陈敦金教授的救治水平也已得到国内外专家认可：2010年，陈敦金教授在国内外创新性开展“胎盘植入患者经子宫后路子宫切除手术以及子宫修补手术”，解决了以往需要采用介入治疗等有创方法，减少了并发症，该手术已经作为一种创新性手术在全国推广，并作为《胎盘植入诊治指南（2015）》主要处置内容。2014年，他在世界范围内率先创新性地实施“3D打印技术在复杂性胎盘植入患者中应用”技术，提高了手术精准率；2016年，他在国内领先开展“瘢痕处妊娠”患者继续妊娠，解决了瘢痕处妊娠患者继续妊娠的问题；在国际上，他创新性地开展“胎盘植入患者子宫下段完全切除，然后行子宫端端吻合的子宫保留手术”等产科高难度手术，于2017年两次被邀请到美国介绍相关经验，获得一致好评。

在陈敦金教授救治的患者中，有一群特殊的母亲群体：她们都是重病缠身，有肾移植手术后，冒死迎接孩子出生的妈妈，也有“尿瘘”合并妊娠、妊娠合并重症肝炎、妊娠合并急性坏死性胰腺炎等疾病的“肾移植”妈妈、“尿袋”妈妈、“轮椅”妈妈……虽然此类疾病少见、难治，但陈敦金教授深切理解作为母亲的心愿，数十年来，用他的坚持和努力，跨越一个又一个医学难题，帮助重症母亲孕育小生命。

在采访中，陈敦金教授分享了一个案例：一例被诊断为中央性前置胎盘合并胎盘植入的高危产妇从外院转入广医三院，属于典型的严重胎盘植入。如果用传统的手术方法，必须切除子宫，但是产妇保全子宫的愿望特别强烈。陈敦金教授不顾手术成败给他个人带来的风险，想尽办法为产妇量身“设计”了一台高难度手术，将子宫的中间部分环形切除，再将上段和下段进行缝合。经过手术，产妇保全了子宫，母婴平安，且产妇的复原情况很好。这是国内第一台实行该术式的手术，效果极好，得到同行专家认可，目前已在全国进行推广。

我国是出生缺陷高发国家之一，每年有80万至120万名出生缺陷儿，平均每30秒就有一名缺陷患儿出生。我国每年出生缺陷患儿的治疗费用高达数百亿元，维持最基本生活费用高达数百亿元，给社会、家庭带来无限的痛苦和精神负担，给国家造成的间接费用数千亿元。

陈敦金教授指出，以下3种情况容易导致出生缺陷的发生：一是高龄产妇，二是有出生缺陷病史的女性，三是从事高危职业的女性。目前大部分出生缺陷研究尚未透彻，许多高危因素还有待研究发现。在出生缺陷防控过程当中，应该开展多方面的研究，尽早发现出生缺陷高危因素。

为降低出生缺陷的发生率，陈敦金教授提出了三点建议：（1）降低出生缺陷发生率是政府的一项工程，也是直接关系到全中国出生人口素质的一件大事，应从孕前、孕中、孕后以及出生之后进行全链条式的孕期管理。（2）补充相应的营养素。例如在孕期补充叶酸、铁、钙、维生素等，可以保证母婴的健康。20世纪90年代初，在中国“围产之母”严仁英教授的推动下，中美预防出生缺陷与残疾合作项目正式启动。该项目经过25万例最大规模循证医学研究证实，育龄女性在妊娠前后每日增补叶酸0.4mg，可降低北方地区胎儿神经管畸形发生率85％，降低唇腭裂发生率50％，降低除神经管畸形以外的其他重大体表畸形率15％，降低先天心病率35％，对减少出生缺陷发生率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3）应该要加强宣传力度。例如加强产前筛查的意识、孕期按时产检等，让大家认识到出生缺陷的高危因素，从而在生活中尽量避免这些高危因素，从预防阶段开始降低出生缺陷发生率。

在解决妇产医学难题中攻坚克难，创新发展，陈敦金教授一直怀着一颗医者仁心，他与团队成立了“柔济基金”，用于救治贫困重症孕产妇，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关爱患者。陈敦金教授是同事们心中的“定海神针”“救火队长”，是产妇心中的“生命守护神”，在患者心中树立了良好口碑。采访最后，陈敦金教授语重心长地指出，影响孕产妇死亡率的因素较多，降低中国的孕产妇死亡方法值得进一步总结，中国孕产妇死亡率虽已经降低至18.3/10万，在此基础上，如何进一步促进产科发展，进一步降低孕产妇死亡率，为世界发展作出更大贡献，是每一位产科医生的职责所在，虽任重而道远，行则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