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教育栏目｜什么是“因粮于敌”“胜敌益强”的效益思维原则？

来源：中国指挥与控制学会

        同学们知道，战争是非常讲效益的领域，战争决策问题要讲效益，没有效益的战争决策是不能做的，孙子提出的“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的“三非”原则，可以说就是规范战争决策的科学战略思维观念。但是一旦做出了战争决策后，在战争进行过程中，又该如何追求战争效益并指导将帅的战略思维呢？这就需要将帅必须遵循效益思维原则。这节课我就和同学们来探讨孙子提出的“因粮于敌”“胜敌益强”的效益思维原则。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认识孙子的这一效益思维原则：

 第一，“因粮于敌”是趋利避害的重要途径，也是一个重要的效益思维原则。现代战争打的是后勤，古代战争也同样如此。在古代战争中，后勤问题（尤其是粮食保障）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也是最容易产生“用兵之害”的问题之一。孙子在《作战篇》用了一段精辟的话来概括其害：“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于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财殚，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车罢马，甲胄矢弩，戟楯蔽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因此，打一场速胜之仗，几乎要耗尽国家和百姓几代人的储备，对战争双方都是有害的。如果战争再久拖不决，打赢了也对国家危害极大。将帅思考如何速胜，就不能不解决用兵之害的问题。如何趋利避害呢？孙子在《作战篇》中认为，必须“取用于国，因粮于敌”。军需物资尤其是武器装备要由国内保障，但粮食保障要尽量取之于敌。因为“智将”要懂得一个道理：“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箕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对于“因粮于敌”的具体办法，孙子提出了两个办法：一是“粮不三载”，即不要在国内反复征集粮食并远程运输；二是缴获。“取敌之利者，货也。”孙子强调要从敌人处缴获，并适当对士卒进行物质奖赏以鼓励更多地从敌人方面获得资财。

  而在《九地篇》中孙子还提出了“掠于饶野”“重地则掠”，在《军争篇》中提出了“掠乡分众”，实则是从敌人处抢掠。在《火攻篇》中还提出了“火积”“火库”等毁敌辎重的办法。可见，孙子是多么重视“因粮于敌”，并把这一原则提高到了战争准备中能否趋利避害并创造速胜条件的战略高度。这一原则，为将帅的战略思维扩展了视野，创造速胜的战争条件，不但依赖于本国的经济实力与后勤保障，更要积极利用敌方的资财，不能利用则毁敌资财，也增加了自己速胜的条件。美国在海湾战争中靠多国出钱打仗，现代商战中充分利用目标国的人力、物力和资金，无疑都是孙子“因粮于敌”效益思维原则的妙用。

  我给同学们举一个商战的例子：耐克制鞋公司的海外发展战略。

       耐克运动鞋是大家公认的名牌，不但是因为其质量好，更因为其价格在世界各地都能够让消费者接受，而这又有利于其发展战略的实施。在上世纪，耐克鞋业在亚洲的生产一开始是在台湾和韩国进行的，后来由于这些地区劳动力成本上升，于是90年代初，耐克公司把生产转到劳动力成本更低的中国大陆、印尼和泰国。到92年左右，中国大陆生产的耐克运动鞋就占了该公司五分之一以上。正是运用国外的廉价劳动力和原材料，耐克公司有效控制了生产成本，从90年代起，耐克公司在全球每年销售耐克鞋近亿双。

从这一案例我们可以体会到： 军事上的“因粮于敌”原则，运用到商战中就是要善于师敌之长，取人之优，为己所用。如扩张市场，就是要善于“因借”本土化的各种资源和市场，借力、借财、借人、借技术、借智慧、借天时地利。

第二，“胜敌益强”也是重要的效益思维原则。

      “胜敌而益强”，也叫以战养战，这是《作战篇》中孙子提出的又一重要效益思维原则。怎样胜敌而自己却日益强大呢？孙子强调：“取敌之利者，货也。故车战，得车十乘已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意思是说，用物质奖励鼓励士卒缴获敌人资财为自己所用，对于俘获的战车，也可以编入自己的部队为我所用。对于俘虏的步卒， 要善待和教养，争取为我所用。这就是所谓的战胜敌人而自己更加强大。这一战略思维原则，要求将帅的战略思维不但是要谋划速胜，避免久拖不决，更要谋求取得战争的胜利而没有削弱国家的实力和军事实力，反而使自己的国力和军力得到了加强这样更为宏大的目标。可以说“胜敌而益强”这一战略思维原则，已经超越了战争思维而进入了大战略思维的领域。

正如钮先钟在《孙子三论：从古兵法到新战略》一书中所说：“那表示孙子的眼光已超越了战争而一直看到战争结束之后。那也正有如李德哈特所云:‘大战略的视线必须超越战争而看到战后的和平……战略目的为获得较好的和平。’”

 　　尤其是我认为，孙子提出的“卒善而养之”的主张，无论是在古代战争中还是现代战争中，都有特别的意义，这不但是增强自己实力的重要途径，更体现了孙子对战争和冲突中人的生命的尊重，对战争进程中人的作用的肯定，对实现战争目的过程中人的价值的认识。孙子比其先前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在对待俘虏问题上，不但更具有仁爱的理念和人性的光辉，而且其主张无疑具有历史的进步意义。今天的战争越来越受战争法和道德的约束，更加凸现了“卒善而养之”理念在战略思维方面的价值。所以，孙子提出的“卒善而养之”理念，不但是一个战争效益方面的战略思维原则，也是一个符合当代战争法和战争道德的大战略思维原则。毛泽东在中国革命战争中，提出的我军保障在前线，优待俘虏并把俘虏兵教育后补充我军的主张，我军将士说蒋介石是我们的运输大队长，这都说明我军的战略思维，遵循了孙子提出的“因粮于敌”“胜敌益强”的效益思维原则。

我给同学们举一个日本科技发展中的“拿来主义”例子。

      二战后，日本发展迅速，科技实力迅速提升，其发展战略可以形象地归结为“拿来主义”。以索尼公司为例，当初其发展就是仿制美国的磁带录音机而起家的。后来，索尼又抢购了美国贝尔试验室研制的晶体管专利，而制成了世界上首台晶体管收音机，这一新产品的上市，使索尼公司大获利益。    

日本电子计算机工业的发展，也是“拿来主义”。当初日本为了发展自己的计算机工业，破例让美国的IBM公司在日本的本土独立建立企业，并让其产品销售日本市场。这样，日本引进了电子计算机工业，几年以后，日本人也学会了这方面的技术，开创了现在日本计算机工业发达的局面。

        无论是日本企业的发展，还是日本整个科技方面的发展，“拿来主义”这一战略策略，其思路可以说都是孙子兵法倡导的“胜敌而益强”或“因粮于敌”。其战略决策思维的目标指向都是借用国外的技术、物力和财力来发展本国的技术、经济，从而缩小与外国的差距，并在借鉴和借力发展中，实现超越对手的目的。

从这一案例我们可以体会到：

        在政治、经济、科技等各个领域，“因粮于敌” “胜敌而益强”的效益思维原则，都具有科学的战略思维指导意义。告诫我们的战略决策和策略要善于“借力”，并且要比对手发展得更好、更强大、更先进。这既是战略思维的重要出发点，也是战略思维目标的落脚点。

本文作者：ClCC国防教育特邀专家 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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