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四清：为什么研究越深入越觉得自己无知？

笛卡儿是法国著名的哲学家、物理学家和数学家，但他也如同苏格拉底一样，声称：“学习得越多就越发现自己的无知。”老子也说过类似的话：“少则得，多则惑；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不过， 更形象表述之的是达·芬奇这句名言：“微少的知识使人骄傲，丰富的知识使人谦逊，所以空心的禾秆高傲地举头向天，而充实的禾穗却低头向着大地，向着它们的母亲。”

我曾因未有亲身经历的机会，故对前人总结出来的这些箴言一知半解、体会不深。然而，近些年在我们初步揭开锁固段之间力学作用模式的面纱后，我觉得上述箴言不虚。我们发现，当第k个锁固段被加载至峰值强度点时，经一个微小的应变增量，第k+1个承载力较高的锁固段恰好演进至体积膨胀点；该模式具有普适性。虽然我们能够从力学上解释该模式的合理性，但这种模式的成立必然要求孕震构造块体内天然存在与第k个锁固段承载力相匹配的第k+1个锁固段，即要求后者的承载力比前者高，但不能太高。这在地质上该如何解释？难道是上帝早已安排好的？迄今为止，我们仍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我们对锁固段破裂力学行为研究的不断深入，虽揭示了地震产生机理和演化规律的诸多奥秘——表明前景可期，但遇到了更多与上述问题类似的难题。换言之，越接近最底层成因的认识，遇到的问题越多，解决之的难度越大，自己越来越有力不从心之感。回首往事，难免有些感慨：踏入地震预测研究大门之初，因一些意想不到的科学发现，我们觉得一切尽在掌握而目空一切，这实在是被初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此所谓“初学三年天下无敌夸夸其谈，再学三年寸步难行沉默寡言。”

简言之，科研之道就是刨根问底之道。尽管如此，如果对某事物的成因穷追不舍——不断的问为什么，每个人总会有卡壳的时候。一旦被卡，立马能以“上帝不掷骰子”搪塞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不求甚解，认识不会发生质变，进而科学理论亦不会取得大幅度实质性进步。至于自己在有生之年是否追溯到了最底层的认识，需深度思考且参考当前的科技水平，才能做出理性判断。我觉得最底层的认识（如公理）应该存在，但基于认识构建的理论，其边界是无界的，即未来总会有更好的新理论取代旧理论。

世界浩瀚，学海无涯；科学探索，永无止境。因而一切因循守旧、抱残守缺、不思进取的思维和行为都应撅弃。

永不满足是向前的车轮，能够载着不自满的人前进；只有不断超越自我、挑战极限、砥砺前行，才可能揭示事物演变的终极奥秘，从而成就一番伟业。愿以此与大家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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