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培松院士:如何破解一粒种子的“卡脖”之痛?

科技工作者之家 2021-02-23

种子是现代农业的“芯片”,是确保国家粮食安全和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源头”。

21日公布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出打好种业翻身仗,种业被提到如此高度,应该说是前所未有的。

我国是农业大国,总体而言,农业生产用种安全有保障,风险可控,但还存在不少短板和弱项,比如玉米、马铃薯、个别蔬菜品种依赖“洋种子”,一些领域育种创新与国际先进水平有差距,存在“卡脖子”风险。

那么,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攻关农业“芯片”,这背后有怎样的深远考量?中国又将如何突破种业领域的软肋?对此,记者连线中国水稻研究所所长、中国工程院院士胡培松。

一粒种子有多重要?

胡培松: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打种业翻身仗,我想这是非常及时,也是非常重要的。事关国计民生的战略资源,不能受制于人,种子是农业的“芯片”,它在生产上的贡献率目前已经达到45%-50%左右,这个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在农业所有的生产资料里面,种子肯定是最重要的一个。

wt_a32315586e.jpg联合收割机在河北省泊头市西辛店乡大付村的麦田里作业。新华社记者 牟宇 摄

高端蔬菜种源是否被“洋种子”抢占?

胡培松:在蔬菜瓜果这一领域,“洋种子”是大家议论比较多的问题。当前高质量高品质的蔬菜瓜果种子,有些来自于国外,这个现象是存在的。 

从成本来看,国产蔬菜种子跟国外的高端产品尚有差距,我想一个原因是蔬菜瓜果领域的实际投入不足,重视不够。这主要是因为以前我们是“以粮为纲”,种植粮食多一点。老百姓的饮食结构也是吃主食比较多,蔬菜瓜果属于非必需品,是可替代的。如今随着生活水平提高,老百姓的观念和饮食结构也在转变,我想在我们蔬菜园艺科学家的科研攻关下,蔬菜瓜果育种应该也很快会像水稻一样取得好成绩。

水稻育种对其他依赖进口的种源技术攻关有何借鉴经验?

胡培松:水稻育种研究经历了三次突破,一是矮杆育种,二是杂交水稻育种,最后是超级稻的开发。第一,这三次突破都是种质资源突破性的挖掘与利用。比如矮杆育种就用了一个矮杆、半矮杆基因,杂交水稻利用了细胞质雄性不育基因,超级稻育种建立了理想株型与杂种优势相结合技术路线。因此对育种技术而言,对种质的挖掘特别重要,水稻育种三次突破都基于此。

wt_a123555efb.jpg贵州省从江县加榜乡加车村的农民在收割水稻。新华社记者 杨文斌 摄

第二,水稻育种几次的突破都是在类似于“两弹一星”那样的国家科技大协作背景下实现的。水稻育种技术虽然目前我们在某些方面领先,但并不是全面领先。因此我还是想强调,对种源技术攻关,科研大协作的力量不容忽视。

科研生产“两张皮”怎样粘起来?

胡培松:水稻育种领域里有杂交稻,还有常规稻。因为杂交稻的经济效益可观,所以这块产业化程度比较高,科研生产结合得比较紧密。

wt_a1235598e4.png2020年9月22日,中国农民丰收节,黑龙江省富锦市万亩水稻公园开镰仪式现场。图片来源:瞭望。

然而在常规稻这一块,我们相对而言不是那么重视。我认为可以从加强知识产权保护这一块入手,强化科研生产的紧密结合。去年12月,国家水稻良种重大科研联合攻关正式签约,试点推进实质性派生品种保护制度,也就是说如果要使用对方的科研成果,是需要征得对方同意的。只有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以后,我们才能更好地把科研生产紧密结合起来。

解决“卡脖”之痛,需要从哪些方面发力?

胡培松:第一,找到潜在的关键问题才能解决“卡脖子”的难题。比如水稻方面,尽管很多技术是国际领先的,但是原创性的成果仍然相对不足,比如目前最热门的基因编辑技术,涉及到多项专利,但我们并没有核心专利。

wt_a3230561ce.jpg2015年6月4日,山东省滕州市东沙河镇小宫山村村民在展示新收的“济麦22”麦粒。新华社记者 冯杰 摄

第二,基础研究跟应用研究有些脱节,做基因和做育种之间缺乏一个连接的桥梁。

目前我国保存种质资源总量突破52万份,那么多的种质资源,我们怎么样把它们用起来?这个是关键。如何从中挖掘一些有重要应用前景的基因,精准地鉴定出来,这方面工作需要加强。

一些前沿性的技术,包括刚才提到的基因编辑技术,全基因组选择,这块我们要发力,否则的话我们就落后了,就受制于人了,这是真正的“卡脖子”问题。

第三,在种业领域的研究要真正做到上、中、下游联调联动,常规技术如何跟现在这些技术有机结合起来,这一块一直没有很好地得到解决。我想如果从这三方面发力,不远的将来,我们种业的翻身仗,是可以期待的。

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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