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战“疫”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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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D-19全球大流行以一种严酷的方式说明城市乃是人类最伟大的创造。但人口稠密的大都市也使我们容易受到疾病快速传播的影响。

然而，人类并非唯一面临这个问题的物种。经历千万年的社交生活，蜜蜂已成为抗击传染病的最古老物种。随着时间推移，自然选择赋予了它们一系列令人印象深刻的策略，以减缓传染病在蜂群内的传播。

然而，这些策略虽然先进，却并不足以抵挡所有威胁。蜜蜂正在与它们自己的全球流行病作斗争，但它们对此完全没有准备好。一种名为狄斯瓦螨（Varroa destructor）的寄生虫，最初只感染了亚洲蜜蜂（Apis cerana），后来又感染了西方蜜蜂（Apis mellifera），后者是遍布全球的现代商业授粉中占主导地位的蜜蜂。

大概在上世纪50年代的时候，狄斯瓦螨从亚洲蜜蜂传染到了西方蜜蜂。1957年，日本首次报告发现了狄斯瓦螨；接着1963年，香港首次报告发现了狄斯瓦螨。在养蜂场内，人们将亚洲蜜蜂和西方蜜蜂饲养在一起，然后国家和地区间运输了新近感染的蜂群，促使感染扩散。狄斯瓦螨果然名不虚传。除了澳大利亚和少数偏远岛屿以外，它已经蔓延到了世界上所有养蜂地区，迅速成为全球流行病，成为对蜜蜂健康威胁最大的疾病。

如果不加以治疗，蜂群通常会在两年内死于螨虫。各种各样的病原体，再加上杀虫剂和营养不良，迫使养蜂人竭力维持蜂群的生存。在美国的260万个蜂群中，超过一半都感染了狄斯瓦螨。

而这仅包括那些经过测试和报告的蜂群，实际感染数量可能要多得多。养蜂人仍在设法缓慢增加他们所饲养的蜂群数量，但平均而言，成本已大大增加。而成本的增加还赶不上授粉需求的增加。

西方蜜蜂没有和狄斯瓦螨共同进化，而且缺乏亚洲蜜蜂所具有的行为特征，比如永久埋葬感染螨虫的幼虫，或者最极端的策略——“社会性凋亡”，即蜜蜂幼虫对寄生虫非常敏感，它们在被感染后就迅速死亡，牺牲自己以阻止螨虫繁殖。

商业蜜蜂种群中也存在抗螨特性，但如果不经过严格的选择性育种，它们就无法保持足够的抗性。养蜂人和科学家们正在竭尽所能地培育抗狄斯瓦螨的遗传种群，但这是一项耗资巨大、耗费精力的工作，对大多数企业而言并不可行。此外，美国少数几个商业蜂王生产商饲养和销售数百万只蜂王——蜂王是一个蜂群中唯一能正常产卵的雌蜂。这些生产商没有严格地进行抗螨育种，因此养蜂人的蜂群通常也不会有抗螨能力。

故而，在蜂群密集的现代商业化养蜂场中，养蜂人需要对蜂群使用杀螨剂以维持盈利。蜂群之间的距离往往很近，蜜蜂一不小心就会误入其他蜂群中，从而不可避免地传播了寄生虫和病原体。最极端的例子是，每年2月，大约有三分之二的美国蜂群（150—200万）会前往加州进行杏仁授粉。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被严重感染的蜂巢会迅速将疾病扩散到所有邻近的蜂巢，甚至更远的地方。目前，常规的杀螨剂已经足以缓解这个问题。但是，如果持续使用杀螨剂，螨虫也会产生抗药性。

如果这还不够糟糕——一种名为小蜂螨（Tropilaelaps）的寄生螨又要掀起另一场大流行了。最近，它也从另一个蜜蜂品种——亚洲大虎头蜂，转移到了西方蜜蜂身上。它首次被发现的地方，是在菲律宾蜂群附近的老鼠身上，现在已经扩展到亚洲大陆的较冷地区，那里的气候近似于美国蜂群中狄斯瓦螨和小蜂螨所共存的位置。小蜂螨会比狄斯瓦螨造成更大的破坏和畸变。

目前小蜂螨还没有扩散到其他大陆，但它们扩散到全球可能只是时间问题。通过在货物或货船上筑巢，整个蜂群把病原体和寄生虫携带到海外的情况并不少见。其他入侵性害虫也可能通过这一途径到达北美：现在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和美国华盛顿州都发现了亚洲大虎头蜂（Vespa mandarinia），至少认出并铲除了一个建好的蜂巢。加南大从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智利等国进口了数以万计的蜜蜂包裹（初生蜂群），所以小蜂螨也可能从这些国家中的任何一个进入北美。

经济全球化和我们对自然界的系统性破坏，为病原体和寄生虫找到新宿主并迅速向海外传播创造了理想的条件。我们必须更好地防范以面对这些将在现代世界中成为主要风险的新型疾病。这些疾病会对我们自身、牲畜以及无意中接触到的野生动物构成持续性的健康威胁。正如我们在COVID-19的悲剧性事件中所见，新型疾病正在杀死我们，也在杀死我们的蜜蜂。

作者：艾莉森·迈克菲（Alison McAfee），博士，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昆虫学和植物病理学系的研究员。

翻译：曾雪琪

审校：施怿

引进来源：科学美国人

    引进链接：https://blogs.scientificamerican.com/observations/honey-bees-are-struggling-with-their-own-pandem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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