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智库看中国】中国的数字崛起：欧洲面临的挑战

研究概要

中国努力成为数字技术的全球领导者，这使欧洲面临挑战。具体挑战包括：中国在5G、人工智能、量子计算以及其它数字和颠覆性技术方面占据了全球领先地位；中国正在推行全面数字战略，包括探索新的经济增长动力、网络治理和全球军力投射；中国领先的ICT公司正在塑造全球数字架构；中国积极推进标准化，为外国企业制定经营规则；中国薄弱的监管环境将影响全球范围内数字伦理的发展。此外，中国的数字化建设得到强有力的政策支持，其背后是错综复杂的国家利益和私人利益。中国利用数字创新增强政治和社会管控，主要措施包括限制关键基础设施和数据的外企准入，以及建立大数据管控体系以监管企业和居民。

中国正在国内外建立数字化领导力 

中国雄心勃勃的数字战略覆盖了经济和社会的所有领域，并结合了国内和国际主要项目。中国系统地促进了通讯信息技术行业中不同形式的私人和国家合作，其支持方式包括政府资助和采购。

在推动技术快速发展的过程中，中国受到以下几方面目标驱动：通过产业升级和推动创新商业模式实现经济增长；加强本土创新和军民融合；通过扩大中国产品在数字基础设施、电信和电子商务中的应用来扩大中国的全球影响力；通过将数字技术应用于执法，使中国的治理和控制更加有效。

中国拥有一些推行宏伟计划的结构性优势，然而这些结构性优势并不能自动保证中国在现有和新兴技术中树立全球领导地位。数字化和产业升级将中国推向了价值链上游，中国在全球范围内传播中国产品、服务和标准；但实现这些数字创新牺牲了劳工福利，中国实现技术自主依然任重道远。

数字技术在治理和控制领域的应用

在中国，政府希望利用数字技术有效治理并控制公司和居民。中国对网络空间的治理方法建立在不断发展且相互关联的战略、法律文件和标准之上。中国对网络安全的定义比欧洲和美国更加广泛，该术语不仅包括技术威胁，还包括意识形态和政治威胁。具体包括：禁止外国企业进入关键基础设施行业并掌握他们的数据；监管居民的行为；审查互联网和网络空间。

中国的数字化扩张给欧洲带来的安全风险大于合作机会

中国雄心勃勃的全面数字政策与欧盟支离破碎的战略形成鲜明对比。中国的数字化转型至少以三种不同的方式影响着欧洲：引发了与（公平）经济竞争相关的问题；产生了与网络犯罪和关键基础设施相关的不确定性和直接安全风险；挑战了欧盟关于人身安全和隐私保护的规范。

（一）欧洲需要应对经济竞争和经济依赖

中国公司向欧洲市场的扩张将加深对技术转让的担忧并带来新的挑战，特别是如何应对与中国数字产业更深的纠缠。紧迫的新议题包括投资的公平竞争规则，研究合作中的知识产权保护以及如何管理和监管欧盟与中国之间的跨境电子商务和数据流。

（二）欧洲需要主动评估中国IT活动对关键基础设施的风险

中国的IT公司长期以来已将业务范围扩展到欧洲的数字基础设施领域，在3G和4G移动网络等关键基础设施中占据突出地位。欧洲情报机构的不安不是由确凿证据引起的，而更多源自于技术上的不确定因素和及时检测非法数据流并排除的困难。另一个主要问题是华为是否会以“国家安全”的名义移交数据。基于中国的《国家安全法》，如果政府提出要求，华为很难拒绝通过其海外业务协助收集欧洲的情报。

（三）欧洲需要降低网络安全风险

到2020年，全球大约2000亿个物联网连接设备中的95％将在中国制造。由于缺乏物联网设备标准，来自中国的低质量廉价产品给欧洲带来了安全风险。欧盟和中国建立了物联网合作网络。然而，它目前专注于高端服务和大型项目，如智能农业、智能城市和自动驾驶。为了应对家庭使用的低技术物联网的安全风险，中欧还需要将标准化范围扩大到工业生产和安全检查方面。

 展望：数字化时代的竞争

中欧未来在数字领域的关系存在相当大的不确定性，这取决于几个因素：中国的政治经济动态；欧洲内部对数字政策的一致程度；欧洲自身数字产业的发展；中国、欧洲与美国的关系。

（一）最佳情形：欧洲团结一致保护自身利益

这种情况需要中国愿意进行更实质性的市场化改革，结束对中国大型IT企业的大规模国家支持，并加强知识产权和数据保护。欧盟方面，成员国需要统一监管框架以强化数字单一市场；加强和改革贸易保护及公平竞争的工具；建立一个更具竞争力的数字产业。

（二）无回应情形：中国IT巨头继续向欧洲推进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政府会继续支持其IT公司，欧洲公司将寻求与中国同行合作。中国公司将成为跨国数字网络和生态系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欧盟及其成员国需要使其决策适应快速的数字化，否则实际发展的步伐可能会超过监管尝试。

（三）竞争情形：欧洲的回应加剧了与中国的对抗

 欧盟对中国的政策更为连贯且越来越严厉，可能导致激烈的竞争和对抗。中国政府可能会在努力实现自力更生和全球数字技术领先地位方面加倍努力。中国政府会补贴和保护国内IT企业。人才竞争可能成为对抗的另一个关键领域。尽管欧洲在研究环境和生活水平方面仍然获得更高评价，但中国公司会以经济激励和更快的职业发展吸引越来越多的专业人士。

 （四）最坏情形：欧洲在数字领域落后于中国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可以成功克服其最紧迫的经济挑战，中国可以更好地在量子或人工智能等技术领域实现自力更生和国际领导。与此同时，欧盟成员国的数字政策很可能受到国家主义和保护主义倾向的支配。

 （五）在美国、中国和欧盟的三方关系中面临挑战

欧洲是否会取得数字化时代的成功，还取决于其与日益难以相处的盟友美国的关系。特朗普政府的美国优先政策阻碍了数字领域的密切合作。欧洲国家已卷入长期且结构性的中美冲突：无论从经济角度还是从地缘政治和安全问题来看，华盛顿都越来越多地将中国视为战略竞争者和对手。

如果欧盟与美国的关系保持冷淡，那么欧洲大陆就有可能陷入困境，不得不应对一个由中国或美国技术解决方案主宰的分裂的数字世界。本土欧洲产品可能无法在国际上竞争。美国与欧盟及其成员国在管理和发展数字技术方面的共同利益很多，它们还拥有共同的民主制度和价值观。中国与欧盟、美国的市场、贸易和自由民主原则存在根本差异，欧洲必须为这些挑战做好准备。

（原文链接：

https://www.merics.org/sites/default/files/2019-04/MPOC_No.7_ChinasDigitalRise_web_final.pdf）

来源：中国智库网

作者：Kristin Shi-Kupfer，墨卡托中国研究中心公共政策与社会研究领域主任；Mareike Ohlberg，墨卡托中国研究中心副研究员